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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零九章 陰謀之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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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影歌就這樣靜靜地坐在白書麓對面,她的目光很清澈,清澈地仿佛可以倒映一切。

可是莫名地,白書麓討厭這樣的目光,好像要把整個人都看穿一樣的眼神。

沈默片刻,白書麓冷淡地笑了出來:“看來顧小姐知道我此行的來意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顧影歌慢條斯理地攪拌著咖啡,動作優雅而好看。

白書麓道:“我以為你會更加驚慌失措一點,果然人是會長大的。”

顧影歌擡起頭看向面前的男人,白書麓顯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老成持重,或許是因為現在的白書麓再也不需要隱藏什麽了,顧影歌總覺得白書麓比之前看起來更加陰郁:“伯父這句話,我姑且當做是誇獎,多謝。”

白書麓搖搖頭:“你和羽塵在一起,會影響到他。”

“這句話雖然是一句不合時宜的臺詞,可是我總覺得說到這裏恐怕也沒錯,每個人都應該就經歷一次愛情,因為有一個放在心上的人固然會成為軟肋,卻也會成為密不透風的盔甲,如果一個人連愛人的能力都失去了,那麽作為一個人,難道不是很失敗嗎?”顧影歌問道。

她的語氣很平和,絲毫不像是在和人爭論什麽的樣子。

可是這樣毫不帶有任何壓迫感的語氣,卻讓白書麓忽然覺得壓力很大。

顧影歌笑了笑,溫溫和和地說著:“因為我們都有缺點,可是在一起的時候,我們會為了彼此而努力,我想這已經足夠了。”

“他是我的兒子。”白書麓淡淡道:“我可以控制他的人生,也正是因此,你應該感覺到恐懼。”

顧影歌錯愕地看向面前的白書麓,忽然有點想笑。

控制他的人生,這句話說的多麽冠冕堂皇啊。

“我掌控著他的前半生,他的人生觀價值觀,甚至挑選伴侶的想法都是由我一點點灌輸給他的,如果你真的喜歡他,你會希望他走上自己想要走的道路。”白書麓往前微微傾身,目光定定地看向顧影歌。

顧影歌不躲不避,只是看著白書麓微微彎起了唇角:“如果是這樣的話,那麽恕我問一句,伯父可曾問過羽塵的意思,他喜歡您安排的人生嗎?”

那些曾經的痛苦和傷痛,全部都是這個自詡為撫琴的人一點點強加給他的,這樣的人生,羽塵他真的喜歡嗎?

沒有人問過白羽塵喜不喜歡,白書麓也不過是將自己認為很重要的東西一股腦強加給白羽塵而已。

“如果羽塵不喜歡呢?即使是光彩照人的人生,如果羽塵不喜歡呢?”顧影歌沈聲問。

白書麓皺眉:“他會接受的,這是為了他好。”

“在我眼中,一個快樂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,如果一個人做的事情連自己都不喜歡,那麽和機器人又有什麽區別?如果奮鬥其中的事業不能讓自己得到快樂獲得滿足感,如果身邊陪著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,那麽這樣的人生,還有什麽意義嗎?”顧影歌一字字道。

“在遇到你之前,羽塵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。”白書麓冷冷道。

“不,羽塵有的。因為自己有自己的想法,所以會建立公司,甚至會想要遠離白家,在一個人最依賴家庭的年紀,白羽塵選擇了離開白家,這個明明應該給了他無限發展空間的白家,伯父真的沒有想過為什麽嗎?”顧影歌輕聲問道。

有些時候,顧影歌不知道自己在對誰說話,明明在對白書麓講話,明明應該將態度放得更加溫和討喜一點,可是莫名地,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,顧影歌總會忍不住想起白羽塵曾經受過的苦,那些白書麓認為重要的磨礪,在顧影歌的心底什麽都不算。

如果沒有了這些,白羽塵就不再是白羽塵了嗎?

不是的,他會成長成更加溫暖的樣子,也不會因此和家裏一疏遠就是那麽多年。

這樣的白羽塵,讓顧影歌心疼地要命。

“他的未來,永遠都不應該由您來選擇。”顧影歌輕聲道。

白書麓靜靜地坐著,看向面前的顧影歌,良久,他淡淡笑了,將那份點給顧影歌的草莓松餅拿到了自己的面前:“你知道嗎?白羽塵是我的孩子,所以如果有一天,我必須要這樣做的話,我絕對不會後悔。”

他說著,一邊用刀子切了下去。

草莓松餅上面飽滿的汁水就這樣流了下來,看起來有種莫名的慘烈。

“最開始我會在美國安排那一切,現在也是一樣,沒有人可以違抗我。”白書麓輕聲道。

“伯父……您真的如此有恃無恐嗎?”顧影歌淡淡笑了:“如果我將這些對話錄下來,那麽伯父的市長之位,難道不會受到影響嗎?”

“你會這樣做嗎?這樣做的話,羽塵也會受到影響,他或許會成為眾矢之的。”白書麓忽然站起身,輕笑一聲:“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話,那麽沒關系,我欣賞你的果斷。”

他說完,徑自將信用卡壓在桌上:“如果你接受我的提議的話,這張卡就歸你了。”

“我是天諭的董事長。”顧影歌動都沒動,第一次,她發覺金錢是這樣的重要。

因為有了天諭作為自己的後盾,所以顧影歌一點都不害怕,那是她的家,是她的父親留下來的。

是屬於她自己一個人的王國。

“天諭?”白書麓古怪地笑了一聲:“如果沒記錯的話,你有一個姐姐,叫做顧影思吧?希望你能夠好好守護祝你的天諭。”

最後四個字被白書麓加重了語氣。

顧影歌失笑:“選擇了我的手下敗將作為同盟,伯父果然是好計謀。”

雖然這樣說,可是顧影歌明白得很,顧影思雖然沒有什麽頭腦,但是對於一個能夠支撐她東山再起的人,她也會為之赴湯蹈火。

而現在,自己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顧影思,反而是腹背受敵。顧影城在寰宇究竟做過什麽,顧影歌什麽都猜不到。

白書麓轉頭看向顧影歌,將那張信用卡慢慢拿走,他的笑容很冷:“我能夠讓白羽塵在美國經受住那些,你該知道,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。”

他臨行之前,如是說道。

見白書麓慢慢走遠,顧影歌從包裏拿出來一支錄音筆,靜靜地看著。

年淵從不遠處走過來:“影歌。”

顧影歌擡起頭,眼底是少見的茫然。

年淵拍拍她的肩膀:“想什麽呢?剛剛他好像情緒很激動的樣子,沒事吧你?”

“沒事。”顧影歌猶豫了一下,還是笑了笑:“先回去吧,明天還要去宣傳呢。”

年淵眼底有點擔憂,顧影歌的情緒很不對勁,而這對於顧影歌而言,是很少見的。

盡管如此,年淵和林竹音對視了一眼,還是什麽都沒說。

顧影歌想了想,看向淩源:“今天的事情,先不要對白少說。”

淩源拿著手機的手微微一僵,尷尬地收了回去。

“你也不用報告地那麽勤快吧?”顧影歌失笑,伸手揉了一下淩源的頭發。

她的動作那麽熟稔,像是在摸小狗似的。

淩源嘆氣:“影歌姐,你再摸我我要長不高了。”

“你還想長高呢?”顧影歌習慣性地和淩源拌嘴,一邊嘻嘻哈哈地往外走。

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。

年淵走在最後,沈默地看著前面的幾人,就聽林竹音忽然輕聲問道:“年叔,剛剛白先生她……是不是說了什麽可怕的事情?”

“為什麽這麽說?”年淵蹙眉。

“我覺得影歌姐的感覺很不對勁啊……”林竹音輕輕嘆了口氣。

“別想太多。”沈默片刻,年淵輕輕拍了拍林竹音的頭:“影歌不是那麽容易就會被打倒的。”

……

回到賓館,顧影歌一個人躺在兩個人住過的床上,伸手輕輕摩挲著被子,她想著好多好多事,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來的卻全部都是白羽塵的模樣。

白羽塵在微笑,白羽塵在說著話,白羽塵在溫柔地幫自己吹著頭發。

那麽美好而溫柔的,全部都是白羽塵。

電話響起來的時候,顧影歌正忍不住在床上打滾,明明應該想一點正事的,結果被白羽塵霸占了全部的腦神經。

“還沒睡?”腦海中的人具象化了,白羽塵輕聲問道。

顧影歌忍不住笑了出來:“嗯。”

“怎麽?”聽得出來顧影歌心情不錯,白羽塵也忍不住放松了一點,眉頭微微舒展開來。

淩驍本來打算進來,看到白羽塵的表情微微一怔,連忙退出門外。

不用想,肯定是在和顧影歌打電話呢。

顧影歌淡淡道:“剛剛在想你呢,你的電話就進來了。”

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,不再費勁力氣地去隱藏自己真實的心情,開始學會了坦承,坦承地面對自己全部的心情,坦承地面對著……

喜歡他喜歡地不得了的心情。

果然,對面的白羽塵微微怔了怔,卻還是淡淡笑了。

“今天還順利嗎?”他輕咳一聲問道。

顧影歌隔著電話這麽遙遠的距離,都能夠想象得到他一瞬間的窘迫,好像所有的壞心情一下就不見了。

“哦對了,我想問你來的,你在美國受傷的事情……”顧影歌猶豫了一下,忽然沈默了。

不,不對。

白書麓是故意的,現在的白羽塵似乎載譽而歸,一旦自己將白家策劃的一切這件事坦白了,那麽白羽塵將會成了什麽呢?

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。

沽名釣譽之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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